金屬五金行業與女性感覺格格不入，卻是伴隨著陳婉珊（Clara）成長的地方。「兒時待在工場的熔爐旁，在高達400度旁邊玩，從不覺得有甚麼特別，到長大後才驚覺其實挺危險的。」這位第4代傳人，更帶領利記從新填地街走得更遠。
跟隨父輩工作，在金屬碎片之中長大的Clara，對繼承家業亦毫不抗拒，起初卻少了一份歸屬感：「由細到大都看著爺爺及爸爸工作的身影長大，會接手家族生意也挺順理成章的。只是頭5年覺得自己不過在延續爸爸的生意，相信很多第二代也一樣，感覺只是打份工，但因為是家族生意而沒法輕易休假。後來進行業務發展，有機會與當時來自海外全球最大的金屬生產商合作，以Joint Venture形式於寧波興建廠房，從洽談合約到如何打地基、買雲石都要學習，才開始覺得生意屬於自己。」
心態有所改變，Clara也對金屬生意培養出一份感情：「我必須說自己是喜歡金屬這一行的。利記所經營的是金屬原材料，從礦業公司買來鋅、鋁、銅、鎳等基本金屬，再煉成合金出售給電子、服裝配件、玩具等20多個不同行業，每天大家在用的電話、門鎖、汽車零部件、拉鏈、玩具車等，全部都有金屬配件。原材料的資源本身就與全球經濟掛勾，除了提供原料，我們也透過提供顧問諮詢，進一步瞭解不同行業，從潮流款式以至經濟狀況，只要肯花心思就能走進每一個行業。」
探索金屬的可能性
從2001年寧波廠房落成，至2006年上市，2014年利記更成為大中華地區第一間成為倫敦金屬交易所會員的公司，Clara一步步讓公司走出框框：「中國人講富不過三代，身為第四代當然不想家族生意在我管理下有甚麼差池。但一般來說工業總給人傳統的印象，行外的人怎會知道金屬也有金價一樣的指標價格？所以一直有個願景，希望令傳統製造業專業化，亦相信行業有很多發展空間，想做出成績讓更多人認識傳統行業如何向前走，洗脫老套的印象。」憑著這個信念，Clara開始帶領利記從本地家族走向國際。「過去20年來，我們除了單純的金屬買賣，還開始提供各種專業服務，如技術顧問諮詢、研究發展特製金屬、金屬功能測試等，近年更涉獵金融業，開始期貨經紀業務。即使市場覺得不需要，我們亦試著走前一步，一方面想讓傳統製造業認識外國的風險管理概念，以免客戶因金屬價格變動而影響成本，亦希望透過這個平台讓大眾知道，金屬工業亦有很多可能性。」
能夠有今日的發展，Clara表示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：「一聽到家族生意，大家都以為會是由那幾個人話事，這卻不是利記的情況。公司本身著重讓員工分享及表達意見，先透過飲食和活動等形式讓大家融入這個氛圍，所以我們有利記飲食Blog，以及瑜伽班、羽毛球等運動小組，鼓勵員工溝通，並希望將這種文化帶回工作之中。在提出新發展時，同事就會將自己在外面學到的知識帶回公司。」珍惜從父輩年代已著重的文化並發揚光大，但更重要的是懂得尊重。「我覺得永遠能從另一個人身上學習，尤其當公司同事分散在不同地區，各有文化方言，就不能將香港文化照辦煮碗地硬放在別人身上，反而在公司的基本原則之上進行本地化，更能學習尊重當地文化。」
一日之計在於禪
作為忙碌的城市人，Clara的生活習慣卻好得叫人吃驚：「一直習慣早睡早起，早上5至6時就會起來，並視清晨時間為quality time，讓我可進行禪修。雖然本身是佛教徒，但禪修比起宗教，在我而言是靜下來反思的好機會。當現在資訊發達，每日接收無數訊息之際，更需要這段私人時間。」雖然自言是個懶惰的禪修者，但她亦堅持這個練習，並認為很多事是潛移默化的改變：「即使多忙碌，只需5分鐘就可進行禪修，我亦相信這是不論時間環境亦該做到的練習，想令箇中力量時刻在心中。譬如說遇上困難時難免會慌張，但禪修讓我知道下一個念頭得讓自己站穩陣腳，才決定下一步，減少心情對事情帶來的影響。」
展望未來，在工作上Clara希望能將利記現時的業務擴展至一帶一路地區，同時透過探索金屬的品質要求及做好風險管理等，保持行業的競爭力。她更想以利記70年的歷史啟發年輕一代：「我的故事未必是成功，但印證著女性如何在一個男性主導的行業中逐步向前。我本身也是在大家都不看好的情況下，從失敗中學習，所以我相信只要覺得自己在做對的事就不要放棄。希望這些經驗，能夠幫助看不到機會或目標的年輕人找到方向。」
Text: Candy Cheung
Portraits: Raymond Chan
Videography: Matt Chi
Location: Outward Bound HK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