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說李冰冰是內地娛樂圈的「勞模」典範，香港代表，必定是佘詩曼。從1999年開始演出電視劇，十數年間，只計擔正女主角的作品已超過1,000多集。「是拍了50……還是60套？」連當事人也數不清，大抵後無來者。

佘詩曼絕對深愛她的演藝事業，提起自家最愛的角色，隨口便說出6、7個，如數家珍。只是人非草木，2009年，遇上一齣《天與地》，雖未致人生變天，也足以讓她為十數年流水作業的人生來個反思。終於，她拋棄視后光環，毅然離巢，大半年時間，與友人周遊列國，呼吸自由。「現在學會了選擇，至少，感覺自己像個人。」行年37，一切重新開始。

都說相由心生。跟佘詩曼合作多次，以往只要待在她身邊十數分鐘，經已隱約可感受到她所承受的壓力。訪問往往只抽一、兩小時到影樓拍攝，又要回劇組繼續趕工，有一陣子，她疲態畢露，訪問時，不是態度冷冷的、說話沒尾音；就是聲音微弱如耳語，情何以堪。經過近一年自我調整，這天她神采飛揚，臉上久違了的陽光感覺，終不負當年選美出身。

正常人

「以前只懂一直向前衝呀衝，完全沒有休息這概念。長期夜不成眠，早已不知疲累為何物。」短短數十字，總括兩屆視后的血汗史。佘詩曼所拍攝的劇集數量，是TVB藝人之冠。以「捱得」聞名，初入行時，為了克服「雞仔聲」而獨自苦練長達大半年；工作中曾多次受傷仍堅持拍攝，即使留下疤痕也在所不惜。堅持每天16、17小時，甚至更長時間的拍攝，十年如一日，積勞成疾，同時影響情緒，「每天拍十多場戲，一日之間哭完又笑，笑完又哭，經年累月如是，放工後，除了低落的情緒，甚麼都沒有，都透支了。」

她外表柔弱，其實個性固執，工作時不苟言笑，「我不會在拍攝場地玩耍，工作就是工作。要記的對白太多，又要想如何演，需要很專注，不能心散。」戲拍完，就是塵埃落定，她偏偏又愛思前想後。演員自我檢討，本是一件好事，但她一日拍十多場戲，等於工作永遠沒完沒了。以前，她總自嘲，「最清閒的時候，就是放工駕車回家時。」意志至此未嘗崩潰，不是靠神通，就是當事人早已淪為「機械人」。

她說：「十多年了，完全沒時間想其他事情，滿腦子都是工作。」約3、4年前，身心俱疲幾近極點，接到《天與地》葉梓恩一角，難得遇上好劇本，完成後卻因為種種原因被置於倉底封塵；即使兩年後，該劇成功翻身被譽為近年影視經典，佘詩曼卻早已比誰都看得更遠更清。「大概是拍得太多劇，麻木了，不想再過工廠式的生活。雖然《天與地》對我來說是一個新衝擊，自己也非常喜歡這作品，但更明白，好劇本難求。寧願眼光放遠點，多見世面充實自己。」

此後，她將目標轉移至大中華市場，在內地拍攝了電視劇《建元風雲》及《嫁入豪門》後，開始大半年悠長假期，旨在調理身心。「因為長期習慣要到極度疲累才能入睡，最初並不習慣，身體就像一副不懂停下來的機器，過了一段時間後才可以習慣12時入睡。」

數月下來，跟朋友周遊列國，最難忘在荷蘭呼吸自由空氣：「很久很久沒有試過，在沒有人認得自己的街道上漫步─ 原來連步伐也特別輕鬆！想做甚麼，便做甚麼，晚上大夥兒去看 Madonna 演唱會，就在會場外排隊等入場，不用走特別通道，躲在後台閃閃縮縮的；聽到音樂，想跳舞便跳舞，一下子，驚覺自己『真的是個人』，很感恩。」

 

Text: Sarita Lee
Co-ordination: Lam Wing Kee
Art Direction & Styling: Denise Seto
Assisted by: Linda Seto & Steve Lau
Photo: Paul Tsang @ UN Workshop
Assisted by Yan & Dante Lui @ UN Worksho
Make Up: 江中平 @ A & V Make Up School
Hair: Billy Choi @ hair culture